干枳与枯蕨

△这个CP給我的感觉好温暖啊，自给自足一下

△设定清奇，后续......不定。

△王黄中心生产队，门牌号3893114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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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

1、

“战后反思？”王杰希敲了下桌面，“你需要这种东西？“

“敌我分得太清楚有时候并不是一件好事。”站在他对面的青年抓了抓领子回答道，“您看得可比我清楚多了。”

王杰希突然甩开椅子，用他那对大小不一的眼盯住了对方。灯光自上而下照在他脸上，显示出一种不同寻常的压迫感。

“你明明向我保证过，你是要胜利，而不是想保住某个特定的人。”

青年的睫毛被风掀过一般颤抖几下，他的语调隐隐有些激动，但从王杰希的角度来看，他是从容不迫地答道:“我不相信——如果他真的被送去了南方集中营，你会比我少失望多少。”

他的话如一粒小石砸入湖水，空气倏然紧张起来。王杰希似乎一惊，但这种惊讶被他久经沙场的经验克制了下去。他的脸上仍然是坚定、平静的，这一刻他作为将军的成色才被检验出来，几个字艰难地从他牙缝里蹦出:

“毫无疑问......你在演戏。”

“算是吧。”青年偏淡色的头发在煤油灯下反射出漂亮而丰润的光泽，像是小鹿细腻光滑如丝緞的皮毛。他不仅没有在上将面前露出一丝一毫畏惧的神色，反而挑起嘴角，露出樱色唇下洁白整齐的牙齿来。

“王杰希上将，我现在以您的情敌的身份，请您把北方军第三师在怀沙平原的作战情报详细地告诉給我。”

听完青年的这句话，王杰希的表情立刻松弛了下来，刚才的杀气腾腾和对立的逼视全都如退潮般消退了下去，反而还换上了一个看起来足够亲切温柔的笑容。他带着这个笑意朝着黄少天的方向点点头:“我早就劝过你，不如早点转到表演系去，你的戏演得确实不错。”

“大眼儿你可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刚才那位英俊的青年中尉的扮演者也卸下了伪装，他本人的笑容比戏里还要活泼，“不过除非冯指导亲自请我过去——那才有点意思。不然，我还是继续写我的剧本。”

“你......”王杰希似乎想问些什么，但他很快就转身把要出口的话咽下了肚。窗外的天空上没几颗星星还在闪着，他背过身去，抓起刚才随意扔在椅背上的围巾，整整齐齐地系了一圈在脖子周围。

他扣好呢子外套发亮的扣子之后，才拿起桌上堆着的一叠被捏得有些发皱的纸递給黄少天。

“恭喜，这一次剧本的最高潮部分，我认为已经可以通过了。”

青年眨眨眼，深色的瞳仁里倒映出月亮的光泽。他把打印纸对折起来胡乱塞进大衣口袋里，语气轻快地说:“来吧，为了谢谢你连续五天陪我弄到这么晚，去学校外边吃夜宵不？”

王杰希本来想拒绝他以便早点回去准备下个礼拜的舞台剧彩排，但在他自己也不明白的鬼使神差里，竟然点了点头。

“成吧，麻辣烫还是小砂锅？”他问道。

他们快步走出大学校园的北门时，还觉得有些不真实。事实上，当教授让他帮黄少天来看一看参赛剧本初稿的时候，他都还没具备好将要为人师长的意识。教授看了他一眼，一句“你是打算继续留校读研的吧？来指导指导学弟帮我分分忧也算是你分内之事”就打发他来了，想想还真是有种被坑了的感觉。

被教授描述为乖巧有才气的学弟黄少天完全没有普通学弟尊敬学长的自觉，第一眼看见他就一串哈哈哈笑到趴在桌上。最后好不容易捋直了气，张口就开始叫他“王大眼儿”，搞得王杰希也很是尴尬。

黄少天自来熟得严重，王杰希也乐得学弟是个好相处的对象。他研一前的暑假不得不比其他同学晚两个礼拜解放回家，一方面是为了要筹备学生舞台剧团的校外演出，他作为剧本的最终审核不得不跟着剧组东奔西跑地排练；一方面也是忙里偷闲地加班加点跟黄少天讨论剧本，他们两个人时间都少，于是常常在教室里讨论到晚上整个楼道漆黑一片为止。

等他们肩并肩拐到马路口，黄少天立刻话多起来。他讲的大部分都是校内名人八卦，有时候是关于自己的生活小事，总之王杰希在听他讲的时候，很少觉得厌烦，反之对于他这样一整个大学时期都扑在学业上的人来讲，这些话还显得无比生动。

如果把大学生活比做一面镜子，那么王杰希站在这边，他永远看不到镜子背后的人声喧闹。

他站得太高了，有时候除了教授之外，旁人都不能很快地跟上他的思路。这导致他被称作天才的魔法师，写出来的剧本在别人眼里自有一种独特的高深莫测。

然而黄少天就......

就怎样呢？

他愕然了一下，这时候黄少天早就拐着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一家小弄堂的屋子里坐下了。黄少天好像是这里的熟客，他对柜台里的店主熟门熟路地喊：“来两碗鱼片粥，哦对，还要两笼虾饺，老板记着粥上要搁葱花的啊！”

黄少天噼里啪啦一串喊完，才稍微在脸上浮出一个微笑，把头凑过来轻声问道：“喂，王杰希，你不介意葱花的吧？”

王杰希环顾四周，小店还真没啥让他能觉得特别的装饰物。冬天的晚间总是又干又冷，店里简陋到煮粥都用煤气，排风扇一拉呼啦啦地转起刺耳的声响，更别提给客人们提供暖气了，老板自己还在羽绒服外边套围裙呢。

他自己是被称作所谓天才，自然是很少跟室友出来挤作一团吃小店的食物。黄少天刚刚提出要来吃夜宵，他只有用麻辣烫跟砂锅这两样听起来最平常的来搪塞过去，其实对方倒是根本不介意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担心的。说到底黄少天就是这样，无论在什么方面，始终都处于团队一颗星的地位，带领一队人马四处闯游，吃喝玩乐爽完了之后再去组团干正事。

“我毫不怀疑你能夺得今年的大赏。”本着前辈或是学长的身份，王杰希思考之后才决定贸然开口，“你比这次参赛的其他人，都要远远超出许多。”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黄少天饶有兴致地问他，这时候鱼片粥也端上来了，他那张不论在何地看起来都一样明亮的脸庞隔着两道热气，到底还是有些模糊不清。他含着一口粥，边吸气边含混不清地地问道，“你还有闲心研究了别人？那谢谢啊，参赛选手里有没有漂亮妹子能来介绍下呗。”

“这我有数。”王杰希拆开一次性筷子挑了两块鱼，“每年都是这么看下来的，无论是才气还是立意，你都跟他们不一样。”

黄少天放下勺子，他皱着眉头隔着白雾仔仔细细地看了王杰希一会儿：“我分明记得，今天试完戏你才劝过我转到表演系去——现在又想承认我在剧本上有优势？啧啧啧到底是魔法师，连讲话都留着一手。”

“这倒不是。”王杰希也用他那双眼睛回盯过去，慢条斯理地回答，“所以我也非常好奇......好奇你为什么甘愿在幕后写剧本，而不是走到台前去。”

“那你告诉我，你写剧本，学编剧又是为了什么呢？”黄少天舀了一口粥，他的眼睛里黑沉沉的，“比起跟着别人的思路按部就班地演别人心中追求的角色，我还是更想当那个能带给别人惊喜的创作者啊。别告诉我说，你不是。”

TBC